绝止减画价 齐白石
72. 5×26.5cm 1940年 辽宁省博物馆藏
买画的人都希望把画价压低,还有一些熟人或半熟人企图通过请齐白石吃饭来得到画。更有甚者有人用与齐白石合影在外卖假画骗钱。对于这些人当面不好拒绝,为此他只好通过书面告示表达自己的意图。“绝止减画价,绝止吃饭馆,绝止照相。 ”不但如此,他还以自己的年龄为提价的理由:“吾年八十矣,尺纸六元,每元加二角。 ”
齐白石自述:他起初写字,学的是馆阁体,后来到韶塘胡家读书,见到胡沁园、陈少蕃两位老师都是学晚清湖南书家代表人物何绍基一体,于是也跟着学习何体。
齐白石后来又听从樊樊山意见,学习清代扬州画家金农(冬心)字体。
这种学习过程有其心理因素:早年齐白石由民间画师进入文人行列,需要找到文化上的立足点,选择这何绍基、金冬心,容易得到当时当地知识圈的认同。
他临学何绍基字体十来年,学到几可乱真的地步;他中年后在书画两方面都力追冬心,其手写的《借山吟馆诗草》结体扁,点画丰肥,全然是金冬心一体。他对于非闇说过:“冬心的书体有他的独创性,最好用这种字体抄写诗集,又醒眼,又可以唱念,更可以玩味。”
齐白石41岁到北京,结识李筠庵(瑞荃),李筠庵劝齐白石跟他学写魏碑、临《爨龙颜碑》。齐白石的墨迹中尚可见到爨龙颜、爨宝子两碑的影响。
齐白石最后学李邕(北海),以临习李邕《云麾将军碑》下的功夫最大,不仅对临,而且背临,直到能将临本与原帖套合的地步。
他与胡佩衡谈论过:自己的书法得益于李北海、何绍基、金冬心、郑板桥与《天发神讖碑》最多。“写何体容易有肉无骨,写李体容易有骨无肉,写金冬心的古拙,学《天发神讖碑》的苍劲。”此外,同时代书画家吴昌硕大气磅礴的书风对齐白石也产生过影响。
到“衰年变法”以后,齐白石的书风与画风同步走向成熟,最后凝结为我们所熟悉的齐派书体。到八十岁前后,达到高峰。
齐白石书法艺术的成就主要在行书和篆书两个方面。行草多用于画跋或书名、题识等,舒展大气,与画中形象相映成辉。而自由书写的日记、便笺等最见性情。
他的篆书主要取法于印章和东汉、魏晋南北朝之际兼有篆隶结体与韵味的碑版。齐白石中年时曾认真用朱笔勾临赵之谦的《二金蝶堂印谱》,为了学习治印,也是由此入门识别篆字。他的篆书多用于以擘窠大字写楹联、中堂、横披。他的篆书字体不是规范的小篆,也未上溯到金文甲骨,而是在篆隶相间中抒发豪迈、放逸、自由创造的精神意趣。
“我书意造本无法”,那是他强调在书法创作中自立门户,不依傍前人的原创意义,但并非真的“无法”。
字有画意,画存书风,齐白石在他的作品中诗书画印相互配合、彰显,形成完整的艺术创造和审美特色。
齐白石书法作品整体布局在磊磊落落、欹斜多姿之中有着精心的设计,是似奇反正。李可染在《谈齐白石老师和他的画》一文中,说老师写字和作画一样,从不会“信笔草草,一挥而就”,“比如有人请他随便写几个字,他总是把纸叠了又叠,前后打量斟酌,有时字写了一半,还要抽出笔筒里的竹尺在纸上横量竖量,使我在旁按纸的人都有点着急,甚至感到老师做事有点笨拙,可是等这些字画悬了起来,写上又会使你惊叹,你会在那厚实拙重之中,感到最大的智慧和神奇。”
有时出现笔误或漏字,他一定会在文末注明,绝不欺衍欺世。82岁书王安石诗,误将“川”字写错,特在题记中说明:“‘水’字篆成‘川’字,殊堪一笑。”
齐白石在书写中,将雕花木工的功底和昆刀截玉的篆刻修养用到运笔之中,豪放雄奇,力度不凡。所以人家会说他写的“寿”字下面那一勾可以挂起一座山。
齐白石的许多画跋、题记都与书写的内容紧密联系,缘物寄情,耐看耐读。例如他61岁写的那幅横披,记下他早年的家境、学画经历和对老祖母的深切怀念,就是一篇很精采感人的小品文,他常借画跋记事抒情,长文短语,洋溢着真情、天趣,使观者拉近了与作者的心灵距离,相互感应,产生共鸣。